在整个清王朝派遣留学生从事晚清留学活动的过程中，留学生的留学过程中学习的知识并不是有自己决定的，而是有清政府根据当时国家的种种现状，有针对性的进行挑选。而被选中的留学生，或许对他们而言，这并不是他们的兴趣所在，而且没有任何的基础。在整个留学生的派遣任务之中，分为明显的阶段性，从甲午战争前，甲午战后，和20世纪的实业浪潮的掀起三个不同的时期，分为不同的学习任务，彼此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递进关系，反而呈现出十分复杂的状态。甲午中日战争之前，清政府认为西方的器物优势是列强获胜的关键所在，甚至早期维新思想家王韬也曾这样说过：“开辟以来，至尧舜而一变，以荒陋之天下而为文明之天下；至秦汉而又一变，以封建之天下而为郡县之天下；至今而又一变，以中国独治之天下而为四洲相通之天下。”[7 参见《申报》，光绪元年十月初一日。]7地方重臣冯桂芬也曾说过：“以今论之，约有数端：人无弃材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至于军旅之事，船坚炮利不如夷，有进无退不如夷。”[8 冯桂芬：《校邠庐抗议》，河南：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98页。]8所以当时的人普遍认为西方人在“舆图、算法、步天、测海、造船、制器等事，无不与用兵相表里”[9 李书源整理：《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八十二，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46页。]9而派遣闽厂生徒前往欧洲学习船政事宜。而最先的留美幼童的派遣的最终目的也在于期望幼童能够“俟学识明通，量才拔入军政(West Point)船政(Nava1Academy)两院肄业”。[10 高宗鲁：《中国留美幼童书信集》(上)，《传记文学》第43卷，广东：珠海出版社，2006年版，第198页。]10直至后来的庚子留学，亦没有摆脱这种军事留学的制度。甲午中日战争之后，日本的政治经济制度所取得的成果深深的震撼了晚清政府，使其原本沉迷的美梦彻底破灭，又因为日本与中国原本的政治制度相近，且“传习易、经费省、回华较速”[11 张之洞、刘坤一：《议新政第一折》，《留学教育》（第二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2页。]11等种种原因，促使晚清政府致力于学习日本的政治制度，规定“凡官阶、资序、才品可以开坊缺、送御史、开京师、放道员者，必须曾经出洋游历一次，或二年或一年均可”[12 张之洞、刘坤一：《议新政折》，《光绪谕折汇存》卷二十一，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126页。]12，将留学活动与清政府的仕途紧密结合。进入20世纪，由于清政府迫于财政压力，放宽民间办厂的限制，使得这一时期学习实业成为重中之重。纵观晚清政府在各个不同的阶段所制定的不同的留学内容可以看出，对于留学活动，清政府并没有较为紧密的规划，甚至于可以说，清政府并不存在规划。留学活动只是清政府在列强的侵略过程中被迫实施的一项政策。其目的不在于学习西方的学术思想，而在于如何挽救国家的危亡，是在一种紧迫的情况之下被迫采取的行为。这种行为既有对世界的臣服，也有对自身的妥协。为了接受西方教育而选派留学生的行为，并不能够真正的学习到西方的先进之处，从而改变自身的困境。这种速成班式的教育也并没有真正使得留学生成为社会上的精英。
欧洲列强的侵略使清政府清晰的认识到中国与外国在军事上的差距，尤其是以海洋战争为主要代表的海战中遭受重创。海军力量的悬殊促使清政府内部先进的知识分子萌发了向西方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从而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从早期维新派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至以后的“中体西用”等历届留学活动，都以军事留学为主要的内容。 以北洋海军中的船员和管带为例。其管带大部分都是福建船政学堂的毕业生。大部分毕业生在结业之后直接直接以海军留学生的身份出国深造，而另一些人则直接在北洋海军中担任重要职务。可能，他们的最终学习经历有所不同，但却都是以福建船政学堂为起点，也成为他们自身战术和武士魄力形成的关键时期。 福建船政学堂从创办开始，都深受其自身的阶级局限性的限制。严格而言，福建船政学堂并不是西方传统意义上的海军军官学校。他们的主要班级划分为制造班、驾驶班、和管轮班，其学习内容大多集中在技术层面而不是战术层面。晚清著名洋务大臣沈葆桢认为技术的学习对于学生而言更为重要，也是学校学习的正常现象。至于进入下一个层面：战术和武士魄力的铸造则可以在上舰实习期间完成。沈葆桢早就说过：“出自学堂者，则未敢信其能否成材，必亲试之风涛，乃足以觇其胆智。否即实心讲究，譬之谈兵纸上，临阵不免张皇。”[13 沈葆桢：《沈文肃公政书》卷4，扬州：广陵书社，1997年版，第46页。]13因此，在1871年毕业的第一届驾驶班的学生即在可也结束之后至练习舰上开始为期两年的实习。但实习的内容也大多是在洋务教师的指导下学习驾船出海的技术，而不是练习如何对战的战术或者是对自身魄力的锻炼。在实习结束之后，这批学生也确实达到了当初开设学堂所设立的目标，即胜任远洋航行的目标，获得了外籍教师和中国官员的一致认可。但如果只以驾驶帆船作为标准，海军军官和普通船舶的船长和的区别是什么呢？从船政学堂走出去的留学生在外学习的过程中也普遍具有重视使用技术而忽视战术和武士魄力培养的特点，成为中国近代海军虽然耗费巨资，但却仍然无法与外国匹敌的一个重要因素。制海权的丧失对于近代以海洋为依托的新型世界格局带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