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小读者 通讯十》的谋篇布局 本文是一篇兼具回忆与沉思的“情动而言行”的记事抒情文，采用意识流式的结构形式，文章的组织形式呈现时序变换自然、虚实时空错综的风貌，以“母亲”的回忆和“我”的感受、联想、情绪等意识活动作为辐射线索勾连材料；材料虽多而有条理，故事虽小而有情境；经营着序列清明的外观，调和着情事和谐的内核。 从写作技法考察，本文在表层结果性情节结构[ 马正平《关于文章写作“深层结构”理论的若干问题》。]环节的组织安排上独具匠心，寻求着“有序”的文章图样。 首先，开头和结尾运用“虚起实收”的笔法写作。以动态构图的特写开篇：自“挨坐着挽袖聊话”的印象展开，这则材料从动作的发生时间来看，写的是回忆的回忆，属于虚笔。最末以“愿小读者分享自己的往事”完结，是描述写作结束之际萌生的期待心境，属于实写。 其次，段落简明清净、层次井然有序。全文共36个自然段， 这36个自然段可分为三个段群：回忆的回忆：挨坐着挽袖聊话，包括1-21自然段，（1）-（21）则材料；昭明心曲：母子间情义的论说，包括22-31自然段，（22）-（28）则材料；当下的心境：写作之际的思考，包括32-36自然段，（29）-（31）则材料 。正是这样，文面仿佛“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明白清亮的光鲜中映衬着浅淡疏朗的明净。 再次，本文也注重过渡和照应，（冰心创作的现代汉语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美文”《笑》就经营着散文的“过渡”和“照应”）“过渡”之笔显示了冰心偏爱着“行云流水、烟柳画桥”似的自然而精致的文章风格。从回忆的回忆转入心曲昭明，通过细致描述“挨坐着挽袖聊话”的情境实现过渡：从专注母亲的言谈与神情变换为描述我的耳闻心思，听着关于自己的熟悉又陌生的故事，而深情萦怀；从心曲昭明转入写作时的思考，通过由虚入实的处境确认实现过渡：从专注沉思的余绪的涵泳变换为叙述当下去国处境的母亲回忆，虽远离了母亲，而母爱的情味在我心间缭绕着。“照应”采取是复现细节的“近照应”形式，比如听母亲说“我”三月识母，不由得我俩“湿了眼角”，听母亲讲“我”睡着了还要母亲陪在身边，没来由“我”“起了呜咽”。“重复”性地通过哽咽和眼睛的表现传达我对母亲的感情，裹藏着随事而加深兴味的瞰进之意。再如首尾照应，从和母亲聊叙往事的虚笔着墨，到盼望分享小读者感知到的母爱的实笔煞尾，大有“明月楼高休独倚”韵致，真情闲抛，欲放难舍；意绪之风浪涌起而复归平静。 最后，线索明朗、脉络清晰。脉络的独特风姿有两点可以佐证。一是叙述内容条理清晰、意脉绵密。从回忆性故事描写转入沉思性意识的描述再转入当下处境的叙述，层层推进，描写性减弱、叙述性和抒情性增强，这包含着情致兴叹的重心所在。二是叙述时间交叉折叠，而各个段落的语义很单纯，以情境性材料连缀经历性材料，时空转换清晰、自然。另外，本文采用双线交织、明暗并行的连意接篇方式。明线是从回忆叙事转入起兴思索，后以触底现实的感怀和期待收束。把对母亲的眷恋和对母爱的礼赞的涵泳、歌颂到礼赞这种情绪波浪的层层翻涌起来后阵阵和缓下去作为暗线贯穿全文。 从审美和思维的角度忖度，“皞炜如玉，清润似荔”的意态情调和“排奡而活泼”的构思方式组成了本文的深层修辞性表达结构[ 马正平《关于文章写作“深层结构”理论的若干问题》。]，营造着“和谐”的心灵空间，表现为“重复”和“对比”的形态。这十则转述性材料已成为“亲切的怀念”，也挤出了“含泪的微笑”，是通过形式整饬的同一性重复的构想方式隐含着对母亲的眷恋和对母爱的歌颂，一个个小故事就像瑜璧串珠一样，洁莹皓亮。十四则情境性材料关联着作者作为听话人和叙事者缘事而生的意识活动，也是一种同一性重复，是语流性信息文本化的叙说，它就像串珠成串的红线，清明鲠直。七则意识性材料，则随想而赋文，通过想象和联想的心理活动，无论是虚拟，假设我被遗忘，我也将被母爱裹藏；假设世界毁灭，母爱不随万象纷乱，或者是推而广之，世界按照母爱的逻辑建立起来；或者是提独，“母爱”普遍一样；抑或是勘进一层，自然母爱也是这样，这些材料都是从命笔的反面在表达，是异质性对比的构想方式的运用，这些文段形式显示出随性而活泼的面貌，婉丽明快的文笔飘散着清润润的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