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有纪录片式的纪实语言特征，也有特定的游戏规则和时空环境。《爸爸去哪儿第一季》是湖南卫视推出的大型亲子户外真人秀节目。这档名人代际沟通纪实节目将创新视角对准亲子关系，每期五位明星爸爸跟子女进行 72 小时的乡村体验，爸爸独自肩负起照顾孩子饮食起居的责任。节目组设置一系列由父子共同完成的任务，父子俩在不熟悉的环境下状况百出，短短两天，将成为平日 里很少有机会呆在一起的父子拉近距离的难忘时光。我选择这一文本作为本研究的补充资料。参与这档节目的儿童与节目制作者所设置的环境之间的冲突以及与他人之间的冲突是我重点关注的内容，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儿童自由的领域及其对自由的渴求。 第一次旅行的地点是北京郊外的灵水村。代理村长让孩子们做的第一件事是上交自己的玩具还有所有的零食。 林志颖让自己的儿子 Kimi 把玩具放进指定的箱中。 Kimi：“不要。” 林志颖：“不行啊。去吧，去把玩具都放进去。” “不要。” “每个小朋友都把那个拿进去了。赶快，走。去放进去吧，走，我们去放进去。” Kimi 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玩具放进去。张亮的儿子天天又哭又叫。 “没关系没关系。”张亮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把儿子的玩具放入箱中。 “讨厌，你别放。”天天急得直跺脚，“你拿出来。”伸手又把自己的玩具拿了出来。 “天天，你不要这样子，你现在是大哥哥。” “我就把这一个放进去吧。” “这边还有玩具。”Kimi 指了指地上的背包。 “你还有玩具？”林志颖打开背包查看。“小黄可以带吗？你问叔叔小黄可不可以带。那怎么办，放进去吧。”（小黄是一只毛绒玩具狗） “不要。” “为什么？” “不要。”Kimi 开始啜泣。 “可小黄不能去啊，小黄不可以去。我们过几天再把小黄带回家，好不好？比赛完以后我们就把小黄带回家，好不好？” “好——好——”Kimi 带着哭腔答应了。 “我们要乖乖的，哭哭也没有用对不对？” 张亮：“你看全部都要交。”在儿子耳边低语，“我还有手机呢！”天天妥协了。 刚交完零食和玩具，村长又下了一道命令：“接下来也要请各位老爸把自己的手机都交出来。”天天放声大哭：“你说拿手机给我玩的。” 爸爸不住地安慰：“我没想到他们把我手机也没收了。没事，他们还会还给我的。” “这是什么破约定啊——”天天泣不成声。 参与这档节目的父亲都是明星，能够给孩子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孩子们在家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能够得到满足。现在突然要拿走他们的玩具和零食，他们无法接受，有此表现也不足为奇了。 剥夺儿童已有的自由会引起儿童的反感。即使儿童知道是暂时失去，他们也不乐意，并且会想尽一切办法与成人讨价还价。 接下来，孩子们跟着老爸一起参观五所民居，抽签决定这次旅行的住所。在参观一号房屋时，天天又出了状况。 张亮：“你看其他几个小朋友都进去了，为什么就你不进呢？”天天：“我不喜欢这里。” “咱们就站在门口看一下好不好？门口看一下。”天天不住地摇头：“不，你自己去看吧。” “那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 “我不等你。” “你不等我你去哪里？” “我真的不想进去。” “我看一下，你等我。”张亮只得自己进去参观。 “爸！” “这有鸟会讲话。” “可以走了！” “你不想要一只这个鸟吗？” “可以走啦！” “你看那个鸟会讲话。好，我过去……”张亮束手无策。 由于玩具和零食被拿走，天天内心有了抵触情绪。尽管爸爸费尽口舌，依然收效甚微。 当儿童内心已经认定做某事会失去自由，便会想方设法进行反抗。成人想劝其改变看法是不容易的。 经过一轮抽签，田亮父女抽中的是没有厕所的古朴房。午饭时间到了。 在排队等候打饭时，女儿 Cindy 哭得死去活来：“我要回家，我不要住这个房间！” 田亮努力保持平静：“你说你最小，有哥哥在就算了。你看有弟弟和妹妹，人家自己拿着东西，你看你这个造型。” Cindy 死死抱住爸爸不放手：“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住在这。我不要住那个房子，那个房子不好。” “爸爸给你收拾一下，收拾一下就好了。” Cindy 哭势不减。 “行了行了，你看妹妹。你别哭不行吗？人家还是小班呢，你是中班就这样啊。你看看人家弟弟妹妹，你高人家这么大一头……” 打好了午饭，田亮牵着女儿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Cindy：“我不要住这个房子。” 田亮：“在家里不好好吃饭，到了这儿来以后，我们就只能吃点这个东西了。” Cindy 继续哭。 “你是专门来表演哭是吗？好了，回家。”到家了。 “爸爸，五号房间漂亮。”刚刚停止哭泣的 Cindy 又开始哭了起来。 “怎么了 Cindy？爸爸在这，你又怎么了？” “我不想住这里，我想回家。” “好了好了。” “这里没有电视，我想看一会儿电视。”吃过午饭。 “我想奶奶。” “爸爸睡觉了。” “爸爸，为什么农村是这样子的？” 在抽签抽中条件相对简陋的房屋后，Cindy 看到这里的一切都和家里有着天壤之别，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而且没完没了。 哭泣是儿童用来要挟成人以捍卫自由的常用手段。 林志颖：“Let’s go.走。” “我走不动了。”Kimi 摇摇晃晃。 “可以的。” “我走不动。” “那你在这边等好了。” “不要，我走不动。” 爸爸牵起儿子的手继续向目的地前行。 “爸爸，抱好不好？” “不行啊。” “我要。” “你这么大了。” “我走不动。”Kimi 大叫。 “等一下村长看到，不可以。你看蝴蝶，你看蝴蝶。” “爸爸。” “到了到了到了，你看，我们去看看有什么任务好不好？” 有爸爸在，Kimi 即使能走也不想走。爸爸抱着不是更舒服自在吗？ 儿童往往依赖于成人而无法自主。 林志颖在厨房为 Kimi 准备午餐，Kimi 在卧室玩耍。 “爸爸。” “什么事？” “我要喝奶奶。” “啊？” “喝奶奶。” “现在？等一下，还没做完饺子，任务还没有完成。” Kimi 大叫：“爸爸！我要喝奶奶！” “好，等一下。” Kimi 等得不耐烦了：“爸爸！” “什么事？” “我要喝奶奶。” “包完饺子我们就去喝奶奶好不好？” “我——现——在——就要——喝奶奶！” 爸爸接受了任务忙着为儿子准备午饭。可是 Kimi 并不考虑那么多，他想喝牛奶了就不住地喊爸爸，直至爸爸为他准备好牛奶喂到他嘴里方休。 当儿童有某种强烈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实现的愿望或要求时，即使劝说其等待也是极其困难的。
研究结论 儿童的自由与成人密不可分。可以说，儿童自由的领域常常是由成人划定的。这一领域不应该太过狭窄，否则儿童将无法生存。相应地，这一领域也不应太过宽广，否则会使儿童变得任性。 儿童渴望成人给予的自由通常是希望成人不要阻止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需要成人的参与或需要得到成人的允可，他们会想方设法央求、逼迫成人，哭泣是他们的常用手段。 一方面，成人对儿童构成限制与束缚，儿童渴望摆脱成人；另一方面，儿童往往依赖于成人而无法独立自主。儿童想要的是自由带来的无拘无束，可自由同时意味着承担责任，儿童对此是拒绝的。 |
